“心脏支架都才几百元，凭什么口腔里的假牙要上万？”伴随着牙科患者越来越多的疑问，种植牙也难逃“万物皆可集采”的命运。

近日，国家医保局办公室发布《关于开展口腔种植收费和医疗服务价格调查登记工作的通知》，被市场解读为种植牙全面集采向前推进了一大步。

毫无意外，消息一出，素有“牙茅”之称的通策医疗又崩了，日内大跌约9%。对8万多股民而言，“种植牙集采”始终是一把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盘后数据显示，今日通策医疗沪股通卖出1.54亿元并买入4078万元，三机构合计卖出1.99亿元，两机构买入1.16亿元。整体来看，北向资金和机构以跑路为主。

种植牙暴利或将成为历史

近年来，“颜值经济”直接带动了中国口腔服务市场强劲增长。根据《2020中国口腔医疗行业报告》数据测算，2020年我国种植牙数量为406万颗左右，是全球增长最快的种植牙市场之一，我国种植牙市场规模已近1600亿元。

目前，国内种植牙市场以进口品牌为主。国海证券研报显示，国产种植体定位和韩系品牌相近，但起步较晚，目前市场份额预计在7%。

种植牙有多贵？全国人大代表、肥东县总工会兼职副主席李小莉曾算了一笔账，平均一颗种植牙治疗费用大约在6000-20000元不等，种全口牙的话，相当于在县城买套房。有个更形象的比喻是，“一口牙等于一辆宝马”，不过在未来这或将成为历史。

关于种植牙纳入集采早有风声。2021年8月，浙江省宁波市发布《关于进一步明确医保历年账户支付种植牙项目的方案》（征求意见稿），提及拟调整口腔种植牙项目整体医保支付标准，引发关于种植牙将进入集采的讨论。

宁波的行动很快。今年4月29日，宁波市医疗保障局发布消息称，全国率先全面推出种植牙医保限价支付政策，并组织百家医疗机构开展集体签约。宁波市医保局将耗材的价格限定在国产1000元、进口1500元，医疗机构（二级及以下）的医疗服务费用定为2000元。也就是说，只要选择目录内的种植牙，种一颗国产的只要3000元，进口的3500元。

此外，去年11月四川省也发布《开展部分口腔类高值医用耗材产品信息采集工作的通知》，拟自2021年11月18日起分阶段开展相关产品信息申报工作。

在这些省、市为“整牙自由”试水后，最重磅的来了。国家医保局办公室发布的《关于开展口腔种植收费和医疗服务价格调查登记工作的通知》提到，为贯彻落实九部委《关于印发2022年纠正医药购销领域和医疗服务中不正之风工作要点的通知》要求，配合口腔种植医疗服务和耗材收费专项治理，为后续实施种植体集中带量采购、规范口腔种植医疗服务价格项目和收费等工作奠定坚实基础，决定全面开展口腔种植收费和医疗服务价格调查登记工作。

相较于四川省发布的《开展部分口腔类高值医用耗材产品信息采集工作的通知》，此次国家医保局政策最大特点，一是纳入服务价格；二是扩大医疗机构覆盖，民营医疗机构也被纳入。东北证券认为，考虑到此次调研为全国范围内的种植体政策，全国总计400万颗种植体（公立医院约100万颗，民营医院约300万颗，2020年口径）均将纳入调研范围。

与此同时，据《每日经济新闻》报道，近日，包括吉林省、湖南省、安徽省六安市、江西省南昌市等在内的多地医保局也已发布口腔种植收费和医疗服务价格调查登记的通知。

通策医疗回应乐观

对此，通策医疗的股民最关心的是，政策推进对通策医疗影响到底几何？仅从走势来看，市场预期是悲观的，叠加一季度业绩大幅放缓，通策医疗股价相较去年6月高点已经大跌约70%，市值蒸发900亿。而另一方面，通策医疗给市场的回应总是透着一种乐观，大有“我被错杀了”的意思。

今日，通策医疗相关人士对外回应表示，我们认为种植牙集采对于公司产品销量和利润不会有影响。他表示，现在的做法都是打包的方式，选择的不是很主流的品牌，市场不愿意做。对于公司产品若进入集采是否会大幅压降利润，该人士称，问题在于集采的产品有没有人选。另外，进入集采的产品影不影响高端（产品）也是个问号，我们认为不影响，毕竟客户是分层的。

去年10月，通策医疗发布股票交易异常波动公告更明确表示，关于市场讨论的集采事项，种植体集采对以提供口腔医疗服务为主的上市公司而言是机遇并非危机，公司将积极通过共同富裕的行动，推动通策高中低口腔超市的概念，增加低价种植项目，促进公司在低价种植市场的占有率。

然而时隔不到一年，在种植体集采已无悬念之时，口腔种植医疗服务也纳入了集采推进范围，这难道是通策医疗始料未及的？

从2021年年报来看，通策医疗拥有营业口腔医疗机构 60 家，公司作为口腔医疗服务的专业口腔医院，不生产种植体等医疗器械及耗材，上游承接口腔医疗设备及耗材供应商，下游主要面对患者。2021年，公司医疗服务产生的收入为26.32亿元，占比94.67%。同时，公司综合毛利率、净利率分别为 46%和 28.27%，保持稳定提升状态。

公司认为，中国口腔医疗消费属于新消费，还处于市场发展的中早期，虽然规模不大，但是增速较快，市场规模由 2015 年的 757 亿元增长到 2020 年的 1199 亿元。根据统计数据显示，2021 年我国人均口腔消费支出 16.7 美元，与韩国、美国、日本相比差距还较为明显，市场规模增长空间较大。虽然数据跟前述行业报告有出入，但是行业的增长确实肉眼可见。

图源：通策医疗年报截图

“牙茅”能扛过集采吗？

不难发现，通策医疗认为口腔医疗服务是一条成长赛道，公司押宝至此，也系公司的命门。因此口腔医疗服务在集采下的价格体系如何变动，肯定会对公司经营产生重大影响，以量换价的路线是否会跟那些遭遇被集采的药企一个结果呢？

根据东北证券的说法，关于种植牙，草根调研数据显示，公立医院的耗材费用总计约6000元，医疗服务费用约6000-7000元，占整体种植体费用比例约50%。医疗服务费用中包括种植体植入手术、植骨手术、牙冠安装、牙周洁治、种植体或牙冠修复等项目。不过东北证券认为，该部分收入更多体现了医生价值，整体调节空间有限。

东北证券还进一步分析，此次调查牵头机构为国家医保局，参考此前“宁波”、”蚌埠”种植牙模式，两地政策均为地方医保局牵头，最终均对接医保个人账户，此次是否对接医保资金将成为主要考虑因素。

具体来说，若最终以自费为主，则民营医院自主权较大；若医保对接个人/统筹账户，考虑到中国目前的缺牙水平，医保最终或将“覆盖价格适中的植体”或“覆盖种植的部分费用”。未来自费高端植体会有更多需求。

中信证券则认为，参考宁波和蚌埠医联体议价谈判，预计未来全国性种植牙集采方案中，种植体系、牙冠等材料费用调整及医疗服务费用规范或将在全面集采中同步推进。

不过，种植牙的集采是否会再次上演“灵魂砍价”的一幕，也充满未知数。

以心脏支架集采为例，2020年，心脏支架集采后，与2019年相比，相同企业的相同产品平均降价93%，国内产品平均降价92%，进口产品平均降价95%，按意向采购量计算，预计节约109亿元。不过总费用下降幅度并没有这么多。

据《每日经济新闻》，武汉亚洲心脏病医院宣传科吕慧透露：“在集采之前，一个心脏支架，国产和进口费用分别为7900~13000元和13000~21000元，那个时候一场手术（手术+住院）例均费用在4万元左右；集采之后，心脏支架降到六七百元，一场手术例均费用3万元左右，给患者省了一万多元。心脏支架集采后对于老百姓的帮助和经济负担的减轻是非常有效的。”

有业内人士参考不同品牌种植牙成本后认为，“从整个收费来看，应该会有20-30%的降幅。”

对通策医疗来说，关键取决于口腔医疗服务集采砍价的力度，正如一位网友形象的说法：当帕萨特由30万降到1万时，奔驰还能卖50万？

然而，集采、医保双管齐下，便能实现“种植牙自由”吗？

一位牙科医生表达了不同观点，他指出种植牙是一个高端非必须的治疗项目，缺失牙修复除了种植牙外，还有桥体修复、活动义齿修复等，这些价格更低，适用人群也更广。很多人拿种植牙和心内科的心脏支架做比较，其实是没有可比性的，因为心脏支架属于必须治疗手段。此外种植牙对医生的技术门槛要求非常高，并不是补牙、拔牙那种全科医生都可以做的。

他认为，如果按照宁波市种植牙集采的文件，可能经过一段时间会发现医院做种植牙的更少了，因为医生没有推广种植牙的动力了，患者也就没法享受到最佳的修复效果。

集采整体上对种植牙行业并不是一个利好，但是由于国产品牌和进口品牌巨大的价差，会给国产品牌带来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