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星空财富（id：xingkongcaifu1）

作者|星空下的锅包肉

1月4日，证监会开出了2022年1号罚单，直指金正大（ST金正（维权），002470）连续五年财务造假，累计虚增营收230+亿，虚增净利润20+亿。

资料来源：证监会网站

从这个造假数额就能看出来，这家公司规模一定不小。当然，胆也不小。

隆重介绍下，金正大，成立于1998年，复合肥行业绝对龙头，自2010年起销量多年蝉联国内第一。不过现在回头看，从2015年开始，金正大的业绩就已经掺杂了水分，且一直持续到了2019年。

被打回原形后，金正大业绩瞬间变脸。2019-2020年两年累亏40亿以上！

那么，持续数年的财务造假具体是怎么操作的？又是如何玩脱的？

另外，上市公司财务造假多半是为了操纵股价。但金正大股价自2015年创新高后，持续走衰。那么金正大的造假动机是什么？

资金空转，巨额套现

一直以来，农业股都是财务造假的重灾区。约20年前，丰乐种业（000713）就曾被曝出过财务造假。只不过，那个时候的造假手段，还没有现在这么逼真。

1、资金空转

1997-2001年，丰乐种业曾累计虚增营收1.8亿，虚增利润1.58亿。而其造假手段也很简单，就是虚开销售发票，虚开自制销售凭证，从而做高种子销售规模。

资料来源：证监会处罚决定书

这一套放到今天已经行不通了。因为少了一个关键环节——流水。所以现在的升级版，都是通过资金空转。

把流程简化一下，大体就是三步走：

1、找个假供应商，虚假采购原材料，从而把上市公司的钱转出来。

2、假供应商把资金给到一个假客户。

3、跟假客户签一份假的销售合同。同时，把虚假采购的原材料作为存货发出。这样资金就通过销售回款的方式，又回到了上市公司体内。

2、巨额套现

站在金正大的角度，资金在体外转一圈，似乎也没什么损失。但问题是，从前（2015年以前）金正大没有造假，业绩也还算不错，每年稳定盈利几个亿。财务造假走过一遭后，怎么就累亏了40亿以上？

图片来源：同花顺

对比丰乐种业，2002年造假被曝光后，也亏损了1.82亿。其原因大致有二：

1、丰乐种业前几年虚增利润1.58亿，留下来的窟窿总要补齐；

2、丰乐种业以前年度毛利率约30%，2002年下降到了18%。说明正常业务在走衰。

但不同于丰乐种业，从毛利率来看，金正大的盈利能力相较于造假前，并没有下降。即便营收规模缩减，利润可能会下滑，但理论上也不至于亏损。另外，弥补前几年虚增的20多亿利润后，还巨亏了约20亿，钱去哪了？

从2020年财报来看，金正大业绩亏损，是因为账上有80亿往来款，计提了27亿坏账。

图片来源：金正大2020年年报

往来款是怎么来的呢？

根据其披露的前五大欠款客户明细来看（其中诺贝丰、临沂凡高都是证监会点名的虚假交易方），往来款大概率就是财务造假过程中，曾经转移出金正大体外的资金。

以诺贝丰为例，它在财务造假闭环中的角色，就是从上市公司套出现金，然后转移给下游客户，再流回上市公司。但现在，财务造假被公之于众，链条断了，转移出去的资金都变成了其他应收款。

图片来源：金正大2020年年报

而如今，这种应收计提了大额坏账，也就意味着曾经转出去的资金，很有可能已经收不回来了。

金正大和丰乐种业的本质区别在于，有资金循环，也就有了套利的空间。

行业走衰，业绩承压

再从动机角度来看，金正大财务造假，其实揭露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即化肥这个行业整体都在走衰。

1、行业走衰

金正大财务造假从2015年开始。而这一年，正是行业遭受重创之时。

化肥关乎农业民生。过去，生产化肥一直可享受电价优惠、天然气价格优惠、运输价格优惠、税收优惠。但自2015年起，各项优惠政策相继取消。

图片来源：立鼎产业研究网

另外，为推动农业降本增效、节能减排，2015、2017年一号文件两次强调，要推进化肥农药零增长。

这就意味着，自此以后，化肥这个行业，不仅生产成本上升，而且销量见顶。金正大作为彼时的行业龙头，首当其冲。

根据证监会数据，2016年，金正大虚增利润10+亿，占当年利润总额的99.22%。也就是说，如果不造假，金正大当年几乎就没有盈利。

数据来源：证监会处罚决定书

然而公司正常运转，还需要保证资金链稳定、维持这种虚假繁荣。这就倒逼金正大走上了财务造假这条不归路。

2、业绩承压

另外，翻一翻公告发现，金正大很可能还存在一项业绩压力。

2018年，金正大发行股份购买农投公司66.67%的股权。在这项交易中，金正大投资（金正大实控人）作出了业绩承诺，若不达标，将向金正大进行差额补足。

资料来源：金正大公告

而恰好是在2018年，金正大财务造假规模上了一个新台阶。当年通过预付款方式向诺贝丰转移了55.45亿资金。次年又转移了25.29亿。

因为这种异常行为，2019年度审计时，会计师事务所出具了无法表示意见的审计报告，这才让这件财务造假案逐渐浮出水面。

资料来源：证监会处罚决定书

从时间点来看，金正大这次铤而走险，大概率就是为了完成业绩承诺。不过严格来讲，金正大属于承诺受益方，并不存在业绩压力。但作出承诺的金正大投资，是金正大的实控人。从这个角度来看，金正大很有可能沦为了实控人的财务造假工具。

财务造假被曝光后，金正大投资的业绩承诺，也如预料之中的没有达成，如今已经走上了破产重整之路。

识别异常，警惕风险

或许当初，金正大财务造假的初衷，是因为业绩下滑。但是后来，在资金不断转出体外的过程中，已经不知道有多少转移到了个人的腰包。

比起当年丰乐种业这种造假模式，有资金流转的财务造假，更容易掏空一家上市公司。而且，识别难度更大。

从前，大家识别财务造假还可以看销售收入是不是真的收到了现金。如果应收账款金额异常，就要提高警惕。但现在，资金空转一圈，表面看不出任何毛病。

不过，在这个套路下，财报也会有异常表现。比如虚假采购过程中，会生成大量存货。或者假装还未收到存货，但先支付了采购款，这样就会形成大量预付账款。

另外，金正大给我们提了个醒，有时候应付账款，尤其是应付票据太高，可能也不是好事。本次证监会处罚公告中，提到了这么一句话：金正大向部分参与虚构贸易业务的公司开具票据用于融资。

资料来源：证监会处罚决定书

解释一下，就是说金正大在进行虚假采购时，也可能会开假的应付票据。这样做虽然没有套出上市公司资金，但是供应商拿到金正大的应付票据后，可以以此作为质押，向银行或其他机构进行融资贷款。

这么来看，财务造假还有一项附加功能，即通过虚开应付票据，骗取贷款机构资金。

2022年1号罚单，给大家敲了个警钟，股市有风险，投资需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