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曹恩惠 上海报道

2021年10月27日，长春理工大学迎回了1979级光学仪器专业校友施正荣，并请其作了一场主题为“双碳形势下光伏新能源发展前景”的报告。

近日，施正荣的名字频现报端。原因是，由其实际控制的多晶硅料企业亚洲硅业在9月30日更新了科创板IPO材料。同一日更新IPO动态的光伏公司还有瞿晓铧的阿特斯太阳能，以及李仙德的晶科能源。算上已经带领天合光能登录科创板的高纪凡，曾经的老对手们，如今又能再度聚首。

2005年，无锡尚德挂牌纽交所，施正荣摇身变为中国光伏首富。此后，中国光伏企业掀起了美股上市潮——施正荣之后，瞿晓铧、李仙寿、高纪凡、苗连生、靳保芳、彭小峰紧随其后，阿特斯太阳能、昱辉阳光、天合光能、英利能源、晶澳太阳能、赛维LDK先后奔赴美股。

值得一提的是，这几家公司上市时间点均在2005年至2007年期间。且在2010年前后，国内又有多家光伏企业在美股挂牌，这其中包括晶科能源和大全新能源。

然而，时光流转，铅华洗尽。当施正荣褪去了曾经的锋芒，瞿晓铧在公开场合依然宣称“不做老大”，国内光伏产业的竞争格局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新的光伏资本格局凸显。

在回归A股的热潮驱动下，一众光伏大佬们正在展开新一轮的资本交锋。

又见传奇

2016年，施正荣在参加央视《对话》栏目时曾动容地说过：“我从没离开过（光伏行业）。”这时，距离他离开无锡尚德已经过去三、四年的时间。

随着无锡尚德濒临破产、施正荣离职，外界惊呼，一代光伏传奇落寞。但很少有人关注到，离开尚德后的第二年，施正荣曾全力支持原尚德高级副总裁龙国柱注册成立上海羿仕新能源科技有限公司（即后来的上迈新能源），专注晶硅薄膜产品的研发。以及，当无锡尚德从巅峰跌落时，施正荣“培育”的亚洲硅业，还在喘息。

近些年来，施正荣的身影时不时地会重入整个行业的视线。在他说出“从没离开”后的2017年，他和他的研究团队当年在澳大利亚举办了一场新品发布会，推出了柔性太阳能光伏组件eArche，瞄准了BIPV等光伏应用市场。但这次，他没有掀起很大的风浪。

2019年，胡润研究院发布了当年的百富榜。人们又惊讶地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施正荣以25亿元的财富，再次回归榜单。当然，这与其巅峰时期186亿元的身价相比，相差太大。

2019年回归公众视线之前，施正荣亦有了新的身份：“上迈新能源董事长”。有媒体称，施正荣再度回归胡润百富榜，凭借的是上迈新能源。然而，这家在2020年才获得8000万元B轮融资的光伏公司，并不能支起施正荣数十亿元的财富值。

视线之外，他实际控制的亚洲硅业才是真正的“财富之源”。

在公开场合，施正荣很少提及他作为亚洲硅业实控人的身份。不过，业内很容易将亚洲硅业与无锡尚德联系在一起。一方面，亚洲硅业如今的核心高管，曾为施正荣在无锡尚德的“嫡系”；另一方面，亚洲硅业正是为解决无锡尚德原材料供应问题而建。而争议也一直不断，早在无锡尚德上市之时，海外投资者曾多次指责施正荣涉嫌利益输送，该公司与亚洲硅业之间的多次关联交易，让股东们颇为不满。

亚洲硅业与无锡尚德之间被指利益输送的旧闻，实则是当时施正荣治下的无锡尚德面临高楼倾覆的一个缩影。

2011年11月的一个下午，北京东方君悦大酒店宴会厅里，一百多家中外媒体正将镜头对准了正在第一排就坐的四个人物：高纪凡、苗连生、施正荣和瞿晓铧。

二十多天前，美国商务部针对中国光伏产品的“双反”正式进入立案程序。由此，四位过去十多年从未齐聚一起的光伏大佬们，并肩而坐。

“双反”加速了施正荣、苗连生的落没，瞿晓铧与高纪凡和他们的光伏公司却存活下来。眼下，瞿晓铧和高纪凡还在延续着他们的传奇。尤其是高纪凡，甚至可谓“凤凰涅槃”。

在四个人中，瞿晓铧和高纪凡年龄相对较小，但他们也各有特色——瞿晓铧的“低调”，高纪凡的“面善”。

翻看历年的全球光伏组件出货排名，无锡尚德、英利能源、天合光能都轮流坐庄，瞿晓铧也成为上述四人中唯一一个组件出货量没有坐上头把交椅的人。

但瞿晓铧似乎有着自己的经营哲学。据其夫人张含冰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回忆，当年尚德如日中天时，瞿晓铧便在内部表示阿特斯的目标是进入行业前五，“做不到老大，做老二、老三也很好。”

历经了“双反”、“531光伏政策”，“不做老大”的瞿晓铧带领阿特斯穿越了多个光伏周期，奇迹般地常青不倒。

然而，他也有自己的不甘。当阿特斯太阳能在美股的市值仅剩折合人民币百亿元之时，高纪凡的天合光能已经跻身千亿市值俱乐部。而在组件出货量上，阿特斯比天合光能少不了太多。

2020年年初的阿特斯年会上，瞿晓铧伤后八个月重回大众视野。他哭了，“我不相信眼泪，阿特斯不相信眼泪。”

擦干眼泪后，阿特斯迎来了另一个发展拐点——这年7月，其宣布旗下组件和系统解决方案业务准备在科创板或创业板上市。

天合光能已经在6月登陆科创板。

时隔十年之后，施正荣、瞿晓铧、高纪凡以另一种方式，在科创板聚首。

新“四巨头”

10月15日，晶科能源IPO状态更新为提交注册，距离上市只差证监会批文。

从去年9月份公布拟分拆子公司赴国内科创板上市的消息，到今年9月份过会，仅用了一年时间，晶科能源的“归巢”堪称神速。

科创板的设立，让国内不少光伏产业各环节的公司，迎来了奔赴资本市场的春天。从去年5月份至今，已在科创板上市或启动IPO程序的光伏产业链企业共计15家。其中，硅料环节为大全能源、亚洲硅业，组件环节包括天合光能、晶科能源、阿特斯，逆变器环节包括固德威、昱能科技。

值得一提的是，科创板已经涌现出了两家千亿市值的光伏公司——截至10月29日，天合光能、大全能源的总市值分别为1619亿元、1561亿元。

新一轮的光伏企业上市热潮，自然造就了新一轮的造富神话。

在《2021年胡润百富榜》，高纪凡家族的身价为430亿元，位列第143位。他的身前还包括通威股份的刘汉元夫妇，身价1250亿元，排名30位；宝丰能源的党彦宝，身价1000亿元，排名45位；隆基股份的李振国夫妇，身价885亿元，排名54位；福斯特的林建华夫妇，身价855亿元，排名57位；阳光电源的曹仁贤，身价650亿元，排名84位；福莱特的阮洪良家族，身价570亿元，排名100位；晶澳科技的靳保芳家族，身价550亿元，排名106位；上机数控的杨建良家族，身价470亿元，排名134位。

值得注意的是，在今年的百富榜上，新能源企业实控人的身价和排名都是飞速提升。例如，高纪凡家族的排名较去年同期提升了271位。

可以预见的是，倘若晶科能源、阿特斯太阳能、亚洲硅业顺利上市，李仙德、瞿晓铧、施正荣重现百富榜前200位，只是时间的问题。

事实上，中国光伏产业自2011年“双反”过后的十年内，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最显著的是，随着隆基股份、通威股份、阳光电源的后来居上，新“三巨头”诞生了。且有趣的是，天合光能再造第二春：截至10月29日收盘，该公司市值位列A股光伏上市公司中第四位。

2020年11月21日，央视《对话》栏目又齐聚了四位光伏大佬。与十年前北京东方君悦大酒店宴会厅的那“四巨头”不同的是，镜头前的四位除了高纪凡外，便是隆基股份董事长钟宝申、通威股份董事长刘汉元和阳光电源董事长曹仁贤。

2020年堪称中国光伏产业的“奇迹年”。这一年，即便有疫情的冲击，全年光伏新增装机量仍然实现正增长至48.2GW。与此同时，“碳达峰”、“碳中和”目标的提出，更是让新能源发电产业驶入快车道。

无论是产业还是资本市场，光伏行业从未受到如此重视。

当新“四巨头”走进央视的演播厅，此前较少关注光伏行业的人们惊呼，“原来我们国家光伏产业已经有了这么多个‘世界第一’了！”

不过，正如隆基股份总裁李振国在接受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专访时所言，“大家对碳中和共识的形成比想象中的要早，市场启动速度快，只是产业链并没有做好充足的准备。”

因而，当光伏市场快速启动时，资本的饕餮盛宴亦随行而至。截至10月29日，A股光伏上市公司总数量为72家，市值合计3.37万亿元。

但外界更期待的是，当新老传奇在资本市场交汇，新一轮产业周期下的光伏故事，是否会比十年前更加精彩呢？

（作者：曹恩惠 编辑：张伟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