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经记者 董天意每经编辑 裴健如
“今年，我国二手车交易量或将突破1600万辆，增长率有望达到15%。”日前，中国汽车流通协会副秘书长罗磊对国内二手车市场作出大胆预测。
罗磊之所以如此看好二手车市场走势，与上半年国内市场的交易量相关。中国汽车流通协会数据显示，今年上半年，全国二手车累计交易量约843.42万辆，同比增长52.89%，相比新车销量同比25.6%的增幅，高出近27个百分点。
罗磊认为，国内二手车行业正迎来高光时刻，他预计到2023年，我国二手车销量将力争突破3000万辆，到2025年，二手车交易量将与新车销量基本持平。
“我国汽车保有量已达2.87亿辆，在存量市场阶段，消费升级和置换需求在汽车消费中的占比将进一步提升，二手车市场有着巨大的发展空间和潜力。”中国汽车流通协会副会长兼秘书长肖政三认为，如今，二手车正成为汽车市场主角，忽略二手车，汽车市场的可持续发展就是一句空话。
政策层面率先“松绑”
存量市场背景下，由于国内二手车市场发展严重滞后于新车市场，致使国内汽车市场存量并未有效盘活，内需消费动力也始终无法得到充分展现。在此背景下，为二手车行业规范发展“提速”逐渐成为业内共识。
然而，国内二手车行业发展至今，其市场经营主体却仍未摆脱“小、散、弱”的局面。桎梏主要源于被业内公认为阻碍二手车流通的“三座大山”——二手车限迁、征税办法束缚以及临时产权登记缺位。自去年5月1日二手车增值税改革政策实施后，取消限迁政策落地和恢复二手车商标属性则成为行业眼下的主要突破方向。
以限迁政策为例，由于以往各地执行标准不一，且提档落户程序异常复杂等，各地区间二手车的流出、迁入量受到较大限制。这一方面导致限迁地二手车车源稀少、车辆估值与实际市场价值偏离等；另一方面，限迁地区也因此逐渐形成以“卖方”为主导的区域供需特征，资源无法做到完全匹配，从而阻碍了二手车行业向规模化经营转型。
基于此，从政策层面率先为行业“松绑”，成为打通二手车交易过程中“痛点、难点、堵点”的必要前提。近日，商务部新闻发言人高峰在商务部举行的例行新闻发布会上表示，商务部正会同有关部门，围绕取消二手车限迁政策、便利二手车交易等推动二手车市场加快发展。据高峰介绍，下一步，商务部将推动取消对二手车交易的不合理限制，加快推进落实二手车交易登记跨省通办，进一步便利二手车交易。在今年政府工作报告中，取消对二手车交易的不合理限制更是被列为今年的重点工作之一。
从结果来看，随着各地取消限迁政策的落地，部分地区二手车消费潜力也被有效激活。以较早取消二手车限迁的山东、河南省为例，中国汽车流通协会数据显示，2021年5月，河南省较去年同期增长最为明显，二手车交易量同比增长56.53%，共交易二手车约9.64万辆；其次是山东省，二手车交易量同比增长50.7%，共交易二手车约13.59万辆。
“限迁是整个二手车流通领域一个‘大堵点’，打通了，我们的市场前途一片光明。”罗磊表示。
而关于解决二手车商标属性的问题，业内实则已论及多年，但一直以来并未有相关政策出台。实际上，目前二手车交易是以资产产权过户的方式，车辆并非是以商品属性示人，二手车经营者在收车、卖车等环节需要多次进行过户。对此，为避免承担过户时需缴纳的增值税费，大多数从业者都是通过成立经纪公司，采用“个人背户”的中介模式参与二手车交易。
另一方面，即使税费新政下，经销企业增值税缴纳金额已降低75%，但由于二手车商标属性缺失，经销企业仍需将收购车辆先过户至公司指标下，这对于部分限牌城市经销企业，其所面临的经营难度可想而知。
面对阻碍二手车流通的最后一座“大山”，去年7月，国务院办公厅发布《关于进一步优化营商环境更好服务市场主体的实施意见》（以下简称《意见》）中明确，督促地方取消对二手车经销企业登记注册地设置的不合理规定，简化二手车经销企业购入机动车交易登记手续。
罗磊表示，关于简化二手车经销商企业购入车的登记手续的具体政策虽然还未落地，但是政策大方向已然清晰。“说白了，这就是我们常说的二手车的商标属性。”
而解决二手车商标属性的核心变化便是临时产权登记制度，即二手车经营者在收购车辆后无需进行过户，而是进行临时产权登记，车辆只需在售出时过户一次即可。罗磊表示，从“两次过户”变为“一次过户”将有效提升二手车流通效率并降低流通成本，同时也解决了限牌城市经营者在收车时面临的牌照指标问题。
此外，在中国汽车流通协会厂家二手车分会秘书长郎学红看来，二手车商标属性一旦解决，经销企业在相关业务方面也将迎来较大突破。“有了机动车产权证上的签注，二手车库存即可作为银行质押凭证来做库存融资，这也大幅度降低了经营成本。”郎学红表示，在保险业务上，行业协会也在与保险公司进行二手车商品阶段如何提供有效的保障探讨，包括在库车辆的财产险，以及在售出前可能面临的道路交通事故风险。
倒逼经营主体结构重塑
事实上，二手车行业一直以来被业内戏称为“吃政策饭”。而随着行业“放管服”政策的接连落地实施，新的经营主体正大量进入二手车行业，这也让以往“坚不可摧”的“二手车市场+小微车商”的行业结构出现松动。
当前，二手车交易市场率先面临转型挑战。受增值税税改政策及临时产权影响，大多数以过户费作为营收支柱的二手车交易市场或将面临收入减少的问题；另一方面，政策导向已明确二手车行业的经营主体将逐渐由经纪模式向经销模式转型，随着中小型经纪公司加速寻求规模化，二手车交易市场的场租收入也将受到一定程度影响。
对此，吉林松原顺心二手车交易市场董事长王珏认为，二手车交易市场应更多在服务层面寻求收入增量。“税改后，交易票量减少是必然的，未来经销商一定会走自己的交易票功能。所以，二手车市场交易一定要着重立足于服务，靠服务收取真正的服务费，而不是利用交易票来硬性让经销商消费。”
相比之下，二手车行业新政的出台也让新的经营主体看到“破局”希望，厂家、经销商集团正加速布局二手车业务。据汽车流通协会数据，去年，中国百强经销商集团二手车销量约为二手车总销量的9.4%，比上年增长12%；2020年中国百强经销商二手车下手台次为135万，比上年增长了10.4%，经销商集团二手车业务的年复合增长率已超过了10%。
“二手车经销增值税减按0.5%征收的新政策不仅是企业减负，更重要的是在结构性调整，通过税收政策改革引导企业从个体经营、中介经纪向二手车经销转变。”肖政三表示，授权经销商4S店将会广泛参与二手车市场，开展批发和零售业务，成为生力军。
对此，远通集团总裁助理、二手车业务负责人周景霞表示，经销商的“先天优势”在于车源控制和生产，通过帮助消费者处理和置换车辆，从而带动新车流通。在周景霞看来，在新车销售普遍“负毛利”的今天，保有客户的维修业务和二手车业务已成为经销商集团未来发展的两大关键抓手。
山东远方集团副总经理董杰则认为，经销商集团二手车业务的另一大优势是资源生态圈，二手车业务可主动和店内新车销售、售后、金融、保险、CRM等部门形成联动机制，加强保客营销，从而提升市场份额。“过去我们实现了客户消费生命周期的一次开发，现在围绕客户再卖一次车、再开发一遍保险、分期机制，让客户在同品牌或者是集团内再得到消费升级，这是我们应追逐的目标。”董杰说。
实际上，经销商集团发展二手车业务的信心还有一方面源于厂家对二手车领域的愈发重视。伴随政策东风，越来越多的主机厂正加速建立并完善二手车业务体系，欲借助品牌认证二手车的推广，实现车辆保值率和品牌形象的提升，从而反哺各门店的新车销售业务。
以雷克萨斯为例，据丰田汽车（中国）投资有限公司销售企划部项目经理胡蓓蓓介绍，雷克萨斯现已推出基于授权经销商门店车源的“小雷拍”，旨在提升门店库存周转、提高他品收益的同时，促进新车置换并进一步规范二手车的业务。宝马则选择进一步加大官方认证二手车的推广力度。据华晨宝马汽车二手车副总裁韩琨表示，目前有日均超过3000辆的宝马官方认证二手车同步上线，而线下也有超过400家有二手车授权业务的经销商来提供服务。
“之前厂家、授权经销商的二手车业务苦于车源局限性，但是未来政策整体落地后，厂家就可以顺利地开展融资租赁业务，批量地制造二手车，并把这些二手车源源不断地输送到授权经销商手里。”朗学红表示，通过融资租赁业务“制造”出来的二手车更为标准化，可以相对避免授权经销商采购不同车源所带来的不确定性和风险。
在肖政三看来，新的政策出台将加快推动形成二手车全国统一大市场。“以独立的、专业化、规范化的二手车经销企业为主体，以二手车交易和流通高效便捷为特点，以经营主体多元化、经营模式多样化为特征的有序竞争、相互促进的新市场格局将会加速形成。”
此外，眼下，国内新能源汽车销量呈现高速增长态势，历经十余年发展，新能源二手车析出率也日渐走高。而如何打造健康有序的二手车流通环境，成为影响新能源汽车市场竞争力的重要因素。
中国汽车流通协会数据显示，6月，我国新能源汽车保有量约603万辆，其中，纯电动汽车保有量约为493万辆。今年上半年新注册登记新能源汽车110.3万辆，新能源汽车新注册登记量占汽车新注册登记量的7.8%，几乎达到去年全年的新能源汽车注册登记数量。
“新能源汽车发展已经势不可挡，同时也意味着新能源二手车即将迎来高速增长，对于二手车行业而言，这既是机遇也是挑战。”中国汽车流通协会二手车信息化办公室副主任于琨表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