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绅通灵回复监管问询 意外牵出“关键董事”的隐秘交易

作者： 吴绵强

[ 按照交易所关注函要求，莱绅通灵虽然披露了前五大供应商的名称和构成，但记者调查却发现公司第二大供应商的董监高与王峥存在交集。 ]

6月3日晚间，莱绅通灵回复了上海证券交易所《2020年度报告的信披监管问询函》（上证公函【2021】0509 号），并对外公告了公司2020年前五大供应商身份。

记者关注到莱绅通灵将大幅提高董事王峥所在企业关联交易额的问题。在公司董事长沈东军与马氏家族董事之间的公司控制权争夺大幕正要拉开的关键时刻，王峥在公司多个董事会议案表决中选择“站队”沈东军，表达一致意见。上市公司的相关交易安排，是否会损害其他股东利益？披露是否完整等系列问题，也引发外界的高度关注。

按照交易所关注函要求，莱绅通灵虽然披露了前五大供应商的名称和构成，但记者调查却发现公司第二大供应商的董监高与王峥存在交集。且公司2020年对前五大供应商采购量大幅下滑，被曝出“钻石采购品质混乱，采购量不足，影响终端店铺销售”等问题。

莱绅通灵上市5年以来主营和净利大幅下滑，业绩甚至不及IPO当年，除正常经营因素外，是否还有其他隐情，或有待上市公司和市场参与各方进一步厘清。

董事存交集企业成第二大供应商

据莱绅通灵此次问询函回复公告，公司前五大供应商中，第二大供应商为萨哈钻石（上海）有限公司（下称“萨哈钻石”）。2020年，莱绅通灵对其采购金额为3255.11万元（占比12.89%）。

据莱绅通灵公告，公司向萨哈钻石的采购年限长达4年。2019年，莱绅通灵对其采购金额为5870.37万元（占比7.88%），位列前五大供应商序列，排名第四位。

仅从名称上来看，萨哈钻石与莱绅通灵前董事Jiang Jacky（中文名：姜杰）此前担任社长的日本萨哈钻石株式会社（上市公司）相似。

莱绅通灵招股书显示，现年58岁的姜杰，系日本萨哈钻石株式会社（上市公司）社长、中国珠宝首饰行业协会副会长、比利时钻石高阶层议会（中国）主席。而Jiang Jacky个人微博账号身份认证显示为“欧陆之星钻石有限公司总裁、日本萨哈钻石株式会社社长”。由于姜杰微博长期未更新，目前尚不知其是否仍担任这些职务。

公开资料显示，欧陆之星钻石有限公司是比利时最大的国际钻石加工贸易公司之一，也是DCT的主要毛坯配货商，该公司总部设于世界钻石中心比利时的安特卫普市，同时，在美国、印度、中国香港、上海都设有分公司，在广东设有从化东麟钻石厂。Jiang Jacky在钻石行业经营多年，是业内资深专家。

不过，综合国家企业信用信息公示系统以及天眼查工商资料，第一财经记者发现，萨哈钻石在股权结构上，与Jiang Jacky个人以及日本萨哈钻石株式会社并无直接关联，但董监高则与Jiang Jacky以及莱绅通灵的董事王峥存在交集。

工商资料显示，萨哈钻石成立于2012年6月29日，注册资本3000万元，股东分别为倪贇（持股80%）、高扬（持股20%），经营范围为钻石的加工、销售等，法定代表人、董事长为虞蓓毅，监事为姜慧。

第一财经记者发现，现年41岁的虞蓓毅是珠宝行业资深人士，在这一领域耕耘多年。据主营钻石珠宝的东华美钻（837941.OC）披露，虞蓓毅曾在2005年11月至2017年12月在欧陆之星钻石有限公司（Eurostar Diamond Traders N.V．）任销售总监，2018年1月至今在萨哈钻石任总经理。该信息也显示，虞蓓毅与Jiang Jacky曾经多年在同一家企业共事。

天眼查工商资料显示，虞蓓毅与王峥也有交集，二人目前均是上海云鹤游天珠宝合伙企业（有限合伙）（下称“云鹤珠宝”）的股东，分别持有后者17.17%、23.23%的股权。

王峥此前“替补”Jiang Jacky成为莱绅通灵董事，她由莱绅通灵第三大股东EUROSTAR DIAMONDS INTERNATIONAL S.A．（中文名：卢森堡欧陆之星，持股7.26%）委派至公司董事会任职。

第一财经记者进一步发现，云鹤珠宝旗下拥有欧陆之星珠宝（上海）有限公司（法定代表人、董事长为Jiang Jacky，持股9.9%）、维真珠宝（上海）有限公司（下称“维真珠宝”，持股88%）。照此计算，虞蓓毅间接持有维真珠宝15.11%的股权。而王峥系维真珠宝股东（持股12%）、董事长兼总经理。

公开信息显示，与王峥有关联的维真珠宝被莱绅通灵认定为关联方。但令人疑惑的是，在2020年大幅缩减对前五大供应商的采购金额之际，2021年莱绅通灵却大幅提高对维真珠宝的采购额，全年欲采购3000万元的货物，在2020年实际采购1114.52万元的基础之上，将大幅增加1885.48万元。

虞蓓毅与王峥的交集还不止于此。第一财经记者调查发现，虞蓓毅还曾“替补”王峥成为东华美钻公司董事。

2019年5月28日，东华美钻召开年度股东大会，审议通过了一项《关于补选董事的议案》，公司董事王峥因个人原因提出辞任，董事人数低于法定人数，经股东推荐，公司董事会提名虞蓓毅为第二届董事会董事。

东华美钻2020年报显示，前十大股东序列中，Jiang Jacky的母亲倪秀芳系该公司第二大股东，持有3161万股，占比21.07%。

据第一财经记者调查，除了虞蓓毅之外，萨哈钻石的监事姜慧与王峥、Jiang Jacky及其母亲倪秀芳亦存在交集。

天眼查工商资料指，云鹤珠宝的第一大股东为姜新建（持股50.51%）。而姜慧与姜新建共同拥有霍尔果斯捷普特创业投资有限公司（下称“捷普创投”），二人分别持有10%股权和90%股权。姜慧还担任捷普创投的执行董事兼总经理。

此外，姜慧还担任上海欧宝丽实业有限公司（下称“上海欧宝丽”）的董事兼总经理。上海欧宝丽的股东为倪秀芳（持股19.8%）和亿汇通投资实业（上海）有限公司（持股80.2%，下称“亿汇通”）。

天眼查资料显示，Jiang Jacky与姜慧在亿汇通旗下子公司欧陆之星钻石（上海）有限公司（下称“欧陆之星钻石”）共事。欧陆之星钻石拥有全资子公司上海中比文化发展有限公司（下称“中比文化”）。Jiang Jacky为中比文化法定代表人、执行董事，姜慧为监事。

第一财经记者发现，即使萨哈钻石的董监高与董事王峥存在着上述诸多交集，但莱绅通灵却并没有把这家供应商列为上市公司关联方。

据莱绅通灵年报披露，公司前五名供应商采购额1.33亿元，占年度采购总额52.50%，其中前五名供应商采购额中的关联方采购额为0，占年度采购总额为0。也就是说，公司并不承认萨哈钻石为公司关联方。

莱绅通灵与萨哈钻石之间到底是何种关系，需要监管认定。不过，第一财经记者梳理发现，莱绅通灵过去从未对外公开萨哈钻石这家供应商的身份，若不是此次监管问询，外界可能仍无法知晓它与公司董事王峥之间的关系。

钻石采购影响业绩？

作为主营钻石首饰的上市公司，钻石原料的采购对莱绅通灵业务发展至关重要。然而，此前公司的一次董事会议，爆出公司“钻石采购品质混乱，采购量不足，影响终端店铺销售”等问题。

据第一财经记者梳理，2020年莱绅通灵对前五大供应商的采购量出现大幅下滑，公司上市5年来业绩甚至不及IPO当年。

公司上述董事会会议召开于今年4月27日，经董事长、总经理沈东军提名，董事会提名委员会审核，拟聘任李健为公司副总裁，任期与公司第四届董事会一致，自董事会通过之日至2024年1月7日。

李健的履历显示，这位39岁的高管此前并未有其他钻石首饰企业履职经历，他曾在电器、通信技术等公司任职，于2019年2月至今历任莱绅通灵后勤保障部负责人、商品供应链部负责人等职，现任莱绅通灵副总裁、赋能中心负责人。

公司董事马峻、蔄毅泽均对上述李健任职议案投出反对票。马峻的反对理由是“李健目前任商品供应链负责人，专业知识及管理能力欠缺，钻石采购品质混乱，采购量不足，影响终端店铺销售”。蔄毅泽则认为，“任职期间，未看到其专业能力提升，其中商品供应问题，已拖累公司销售”。

目前，尚无法佐证马峻和蔄毅泽的上述说法，不过第一财经记者发现，莱绅通灵2020年大幅缩减对前五大供应商的采购额，并且公司业绩倒退，甚至不及IPO当年，是不争的事实。

2020年，莱绅通灵对合作多年的前五大供应商的采购金额出现大幅下滑，为1.33亿元，相比2019年同期的2.96亿元，下滑55.27%。

此次莱绅通灵披露的前五大供应商分别为：凯吉凯钻石（上海）有限公司（下称“凯吉凯钻石”）、萨哈钻石、广州晋业珠宝有限公司（下称“广州晋业”）、深圳艺洋首饰工业有限公司（下称“深圳艺洋”）和深圳市永基泰珠宝有限公司（下称“永基泰珠宝”）。

2020年，莱绅通灵对凯吉凯钻石、萨哈钻石、广州晋业、深圳艺洋和永基泰珠宝的采购金额分别同比下滑69.82%、44.55%、17.79%、64.47%和41.07%。

莱绅通灵称，公司的产品售价和原材料的采购成本具有相关性，原材料价格的波动将影响产品盈利能力。不过，莱绅通灵并未详细披露各供应商之间的钻石采购区间价格，以及双方的付款账期等细节。

公开资料显示，上市5年来，莱绅通灵的营业收入由2016年的16.51亿元，降至2020年的12.27亿元；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净利润由2016年的2.21 亿元，降至2020年的1.04亿元。如果扣除非经常性损益之后，莱绅通灵的净利润则从2016年的2.21亿元降至2020年的0.84亿元。

分产品来看，莱绅通灵主要收入来源的钻石饰品营收同样在持续下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