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几十年间，我国的城镇化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在这场世界历史上规模大且速度快的城镇化过程中，大量的城市基础设施、住宅、商业楼宇及工业厂房得以兴建，数以亿计的农村人口进入城市生活定居。根据第五次人口普查数据，2000年时我国有4.56亿人常住在城镇（城市及镇），有8.07亿人常住在乡村（集镇、农村），到了2020年第七次人口普查时，常住在城镇的人口达到了9.019亿人，常住在乡村的人口为5.097亿人，二十年间，我国的常住人口城镇化率从36.22%提升到63.89%。截至2021年末，常住人口城镇化率进一步升到了64.72%。

图：我国常住人口城镇化率变动情况（2000-2021）

数据来源：国家统计局，截至2021年末

关于城镇化走到了哪个阶段，我们经常听到的一种说法是：我国目前65%左右的常住人口城镇化率，距离欧美国家80%、日本90%的城镇化水平仍有很大距离，未来的城镇化发展空间及相应的投资潜力仍然巨大。事实是否如此，本文从几个微观视角，观察现今城镇化发展的一些特点，并探讨城镇化未来可能的发展方向。

 城镇化水平的巨大分化

我们知道，由于各类生产要素和生活要素的集聚，经济发达的地区拥有很强的人口虹吸能力，其城镇化水平要高于欠发达地区。从实际情况来看，虽然我国整体的常住人口城镇化率为65%左右，但是对于经济发展水平较高的一、二线城市来说，其城镇化水平大多已经超过80%，部分城市甚至接近并超过90%，达到欧美日发达国家的城镇化水平。

表：大型城市的城镇化水平

注：两次人口普查增长指第七次人口普查（2020）中城市常住人口相对于第六次人口普查（2010）的增长

数据来源：国家统计局、人口普查统计公报，截至2021年末

如果对不同GDP体量的城市进行城镇化率和人口增长幅度的统计，不难看出，我国目前不同能级城市的常住人口城镇化率已经产生了巨大的分化，整体来看一、二线城市的城镇化率远高于全国平均水平，而绝大部分的三四线城市城镇化率低于全国平均水平，这与我国人口迁移的客观规律是吻合的。

表：不同经济体量城市的城镇化水平差异

数据来源：国家统计局、第七次人口普查统计公报，截至2021年末

 农村“空心化”，如何演绎？

很显然，过去几十年间的快速城镇化，同时带来了农村“空心化”的社会现象。对不同GDP体量城市的常住人口年龄结构进行分析，可见经济欠发达城市的老人、小孩人口占比相对较高，青壮年人口比例较低，而这一现象在同一个城市的城乡之间体现更为明显，由于青壮年的流出，农村的抚养比远高于城市，即农村“空心化”现象。

表：不同经济体量城市的人口年龄结构差异

数据来源：国家统计局、第七次人口普查统计公报，截至2021年末

下表为陕西省某地级市不同区县的人口年龄结构，可以看到在该市的部分县，60岁以上老年常住人口的占比甚至已经突破了30%，同时该市县级行政区的老龄化状况也远高于全市平均水平，而这种现象放眼全国是较为普遍的，因篇幅原因本文不再列举。

表：某地级市不同行政区人口年龄结构

数据来源：某市第七次人口普查统计公报，截至2021年末

由于城乡之间年龄结构的巨大分化，同时考虑到医疗及其他配套资源的不均衡导致城乡的预期寿命差异。可以推断，在即将到来的阶段，农村人口相对更快的自然减少，或将会是推动城镇化率被动提升的一个重要因素。这与此前城镇化率提升主要来自于城市人口的机械增长模式将有着本质不同。

表：城乡老龄化的不均衡

数据来源：国家卫健委 ，截至2021年末

 城镇化走向何方？

在过去十几年间，大城市完成了更为快速的城镇化进程，相应的房地产投资、基建投资的配套在人口迁移的过程中持续落地，部分投资甚至存在一定超前（如中国有5座城市进入全球人口最多的20个城市，但根据轨道交通协会公布的数据，在全球轨道交通通车里程最多的20个城市中，中国占12位，截至21年末 ）。

考虑到目前国内大城市普遍达到发达国家的城镇化水平，加之相对较高的房价壁垒对于后续人口净流入的影响，可能未来一段时期，大城市的城镇化将由高速发展阶段转为高质量发展阶段。而对于大部分城镇化率处于60%左右水平的中型城市来说，能否从高能级城市的产业集聚圈分一杯羹，并通过更好的政府服务和治理以及公共资源的配套，在人口存量竞争时代的“抢人”大战中获得胜出，将是其下一阶段要思考的问题。整体来看，虽然过去几十年来的城镇化大潮势头将可能趋于平缓，但城镇化进程仍将继续推进，只是路径或许将与以往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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