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蒋仕波、高雅萍夫妇为核心的资本系,设立了一批带有“乾瞻”二字的投资企业,核心成员包括叶茂杨、沈祥龙、刘艺超、高尔财、蒋水良等,“成群结队”出现在多家公司股东榜中,合计持股市值超过20亿元。
多位专业投资人士告诉记者,部分私募、牛散或配资操盘方分仓操作,不按法律法规要求披露举牌操作,核心目的之一就是为了自由交易买卖,逃避对短线交易的限制。
“乾瞻系”对浙海德曼、科力远等股票的蒙面围猎,是否也是出于同一逻辑?是否涉嫌操纵股价?亟待监管部门进一步调查。
2月22日,美利云走出“三连板”,让潜伏其中的蒋仕波、高雅萍及其掌控的“乾瞻系”再次走到聚光灯下。数月前,一张监管部门的罚单,已让这个在二级市场剽悍出击的资本系浮出水面。
“控盘”的迹象明显。2021年9月,浙江证监局开出的罚单显示,2016年5月至2018年8月,叶茂杨及其控制的账户组持续交易钱江摩托股票,最高时账户组合计持有钱江摩托6657.55万股,占公司总股本的14.68%。
草蛇灰线。上海证券报记者近期调查发现,叶茂杨及其控制的账户组的身后,实际掌舵者疑另有其人——浙江乾瞻投资管理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浙江乾瞻”)掌舵人高雅萍。天眼查显示,叶茂杨是该公司的法定代表人、董事长兼总经理,高雅萍是该公司大股东。高雅萍的丈夫,则是二级市场牛散、期货大咖蒋仕波。
进一步梳理,由高雅萍、蒋仕波掌舵的“乾瞻系”,在一级市场、二级市场、产业投资领域布局颇多,涉猎的深度和广度,远超外界想象。但如同其对钱江摩托股票大举围猎“踩线”一样,“乾瞻系”同盟军在科力远、浙海德曼等股票中的合计持股比例早已逾越5%的举牌线,且至今未对外披露,涉嫌违规。
“这种情形(指‘乾瞻系’成员集体买入同一只股票)应该要算成一致行动人的,尤其对于所谓的牛散、自然人及其管理的私募产品等,不能任其野蛮生长而不受监管约束。”某券商投行业务负责人对记者表示。在他看来,类似“乾瞻系”这种之所以选择“蒙面举牌”,动因之一就是为了不受短线交易的限制,可以利用资金优势从中低买高卖做差价。“这种情况监管部门应该查一查,不然很可能发展成坐庄模式了。最近1年多来,个别小盘股股价上蹿下跳,背后往往就是一些资金联合起来在兴风作浪。”
浙江证监局披露的行政处罚决定书显示,叶茂杨实际控制其本人、蒋某良、北方信托乾丰一号证券投资集合资金信托计划证券账户等17个主体名下23个证券账户(以下简称“叶茂杨账户组”)。
“叶茂杨其实只是浙江乾瞻的前台人物,老板是高雅萍,这张罚单为何不披露高雅萍,值得玩味。”有浙江资本圈人士对记者介绍。
除了公开的股权及任职关系印证外,叶、高二人在钱江摩托交易违规事项发生期间,几乎同步持有该公司股票。以2018年三季报(叶茂杨账户组持股比例最高时)为例,当年9月末叶茂杨本人持有钱江摩托414万股,持股比例为0.91%,为第十大股东;高雅萍持有1393万股,为公司第四大股东。
而截至2021年三季度,高雅萍仍持有钱江摩托约1382万股,为公司第三大股东。
一系列关联证据,共同指向了浙江投资圈颇为知名的“乾瞻系”,掌舵人为蒋仕波、高雅萍夫妇。
据记者梳理,以蒋仕波夫妇为核心的团队,设立了一批带有“乾瞻”二字的投资企业,其核心成员包括叶茂杨、沈祥龙、刘艺超、高尔财、蒋水良等,他们均在“乾瞻系”企业中频繁现身。
具体来看,作为核心平台,成立于2013年的浙江乾瞻,高雅萍持有90%股权,缪文琴持有剩余10%股权,法定代表人为叶茂杨。
浙江乾瞻全资控股的上海乾瞻资产管理有限公司,牵出了团队另外两位核心成员——沈祥龙和刘艺超。沈祥龙任该公司总经理,刘艺超任该公司监事。
而作为股权投资平台的浙江乾瞻财富股权投资基金合伙企业(有限合伙),则引出了关键人物蒋仕波,该合伙企业由高雅萍、蒋仕波分别持有50%和49%股权。
此外,高雅萍控股、浙江乾瞻参股的浙江金铭镇实业有限公司,法定代表人为高尔财,此人也是A股市场早年的牛散之一。
以上所列仅是“乾瞻系”核心企业。事实上,由于投资网络庞大,“乾瞻系”上述核心成员担任股东或高管的企业多达数十家。如在一家名为“杭州汇萃智能科技有限公司”的公司中,蒋仕波为该公司股东,叶茂杨为该公司高管。
从公开信息中不难发现,叶茂杨是“乾瞻系”二级市场投资的主要操盘手,其他“伙伴”则紧密跟随。
钱江摩托2018年三季报前十大股东名单中,除叶茂杨外,“乾瞻系”团队成员高雅萍、刘艺超同样位列前十大股东之中,且高雅萍持股比例显著高于叶茂杨。
“监管部门的处罚单并未披露上述叶茂杨账户组的全部明细,其中是否包含高雅萍、刘艺超等尚未可知。但从持股趋同性及关联关系角度看,高雅萍显然应当认定为是叶茂杨的一致行动人。”有资深投行人士表示。
但从监管部门的处罚结果来看,最终是叶茂杨独自一人“扛下了所有”,浙江证监局给予其警告及罚款的处罚措施。
按图索骥,处罚书提及的“蒋某良”,则应是“乾瞻系”投资团队中的蒋水良。
另据记者查证,从投资持股的高度协同性来看,季爱琴应也是“乾瞻系”投资团队的“伙伴”之一,其投资操作不仅与“乾瞻系”其他成员高度协同,且存在曲线的股权关联。
二级市场水深流急,也留下暗影重重。偶发的协同买股,可以用“巧合”或“理念相同”来解释,但如果一批人多次协同“围猎”,且整体持股比例相当高,则不免引人发问:这些资金是否来自同一平台?操作中是否存在超比例持股甚至坐庄的嫌疑?
钱江摩托,只是“乾瞻系”猎物之一。
公开信息查询发现,高雅萍、蒋仕波、叶茂杨、沈祥龙、刘艺超、高尔财、蒋水良、季爱琴、缪文琴等,以“乾瞻系”为平台纽带的资金军团,近年来在A股市场纵横驰骋,频繁现身上市公司的前十大股东榜。
据记者调查,“乾瞻系”合力进击的其他标的,也暴露出涉嫌超比例持股的问题。
主营数控车床的浙海德曼,受到“乾瞻系”的格外青睐,被一级市场、二级市场“通吃”。
该公司招股书显示,2018年7月,叶茂杨通过增资方式,以2400万元获取了浙海德曼3%股权。2019年6月,叶茂杨又以1260万元的价格受让了1%股权。2020年9月,浙海德曼上市,经IPO稀释后,叶茂杨共持有浙海德曼3%股权(对应161.89万股)。
浙海德曼上市不久,“乾瞻系”其他三位核心成员高雅萍、蒋仕波、沈祥龙联袂“出场”。截至2020年末,高雅萍、蒋仕波、沈祥龙所持浙海德曼股权比例分别为2.97%、1.65%、0.61%股权,三人合计持股比例已达到5.23%,超过了5%的举牌红线,但迄今未主动披露。
若加上叶茂杨早前持股,“乾瞻系”持股比例(8.23%)更是远远超过了5%,涉嫌违规。浙海德曼2021年三季报显示,截至报告期末,“乾瞻系”四人仍在十大流通股东榜单之中,且持股比例进一步提升。
再往前追溯,“乾瞻系”蒙面举牌的运作,在8年前对科力远的“围猎”中,暴露得更早、更明显。
梳理科力远往年年报可以发现,早在2013年第四季度,高雅萍便潜伏于公司前十大流通股东榜,随后在2014年一季度,在高雅萍加仓的同时,其合作伙伴携手大举买入。2014年第二季度,“乾瞻系”更是集体出动,截至当年6月末的十大流通股东名单中,“乾瞻系”人马占据了半数席位。其中,高雅萍、高尔财、叶茂杨、沈祥龙、缪文琴的持股比例分别为1.77%、0.96%、0.86%、0.82%、0.79%。据此,这五人的合计持股比例已达到5.2%,超过了5%的举牌线,但一直未作为一致行动人对外披露。
与坚守钱江摩托一样,“乾瞻系”一旦认准投资标的后大多会“死咬不放”。时隔近8年,在科力远2021年三季报中,前十大股东名单中仍有多名“乾瞻系”人员身影。
另据记者查询,2017年11月科力远披露定增询价情况时,曾公布了“前20大股东”信息,其中涉及了一大批“乾瞻系”成员的面孔。这也表明,“乾瞻系”真实手握的筹码,可能远超外界所能看到的前10大股东中显露的相关数据。
由此,是否可以进一步猜测:“乾瞻系”投资的另一些股票标的,仅通过财报中的十大股东持股名单来看,其似乎没有达到举牌线,但在相关公司的十大股东之外,“乾瞻系”是否还存在大量的“盟友”?其整体持股是否早已突破举牌线,构成了超比例持股?
据查询,截至2021年9月末,“华融国际信托有限责任公司-华融·汇盈32号证券投资单一资金信托”(以下简称“汇盈32号”)是科力远、钱江摩托、冠昊生物、美利云等公司的前十大流通股股东之一。巧合的是,汇盈32号相中的上述4只股票,皆是“乾瞻系”的投资标的。
这不由让外界对两者间的关系浮想联翩。
以科力远为例,公司2021年三季报显示,汇盈32号以1.79%的持股比例位列第六大股东。与其共同进驻十大股东榜的,还有高雅萍(持股比例2.25%)、沈祥龙(持股比例2.19%)、季爱琴(持股比例1.51%)、蒋水良(持股比例0.85%)。即“乾瞻系”四人合计持股比例已达6.8%,若加上汇盈32号持股,整体持股比例则高达8.59%。
同样,截至2021年9月末,冠昊生物的股东名单中,除汇盈32号外,还包括“乾瞻系”核心人物蒋仕波、季爱琴;美利云的股东榜上,除了汇盈32号,还有高雅萍、蒋仕波和季爱琴。
“从汇盈32号的名字全称来看,它是一个单一信托产品,公开渠道很难查到实际的操盘方,这个产品实际上就是走了一个通道,套个马甲,目的就是不想外界知晓幕后的投资方。”有信托业人士告诉记者。
与“乾瞻系”如影随形的汇盈32号,幕后操盘方究竟是谁?有待监管部门查明。但倘若汇盈32号是“乾瞻系”的马甲,那么“乾瞻系”对一些投资标的或早已构成了超比例持股,可能进一步涉及短线交易。
“资金大也好、小也好,进行股票投资本身无可厚非,关键在于要通过合规、及时披露的方式传递公开、透明的信息,同时避免通过资金、持股优势进行短线交易,而利用旗下多账户超比例持股某些股票显然与此违背,也是监管部门的重点打击对象。”有券商人士告诉记者。
回看浙江证监局此前对叶茂杨开出的罚单,除超比例持股外,监管部门认定叶茂杨的违法事实还包括“限制转让期交易”,即短线交易。
多位专业投资人士告诉记者,部分私募、牛散或配资操盘方分仓操作,不按法律法规要求披露举牌操作,核心目的之一就是为了自由交易买卖,逃避对短线交易的限制。
“乾瞻系”对浙海德曼、科力远等股票的蒙面围猎,是否也是出于同一逻辑?是否涉嫌操纵股价?亟待监管部门进一步调查。
善泳者溺,善骑者堕。
因交易钱江摩托股票露出马脚的“乾瞻系”,究竟是不熟悉规则,还是刻意规避监管?资料显示,蒋仕波在上市公司股东榜亮相的记录,可追溯至2015年底,之后因涉猎颇多,被市场以牛散相称。
“浸润市场多年的私募肯定知道举牌规则,但不少大咖为了掩人耳目分仓操作,以规避信息披露,这样被揪的违规案例也有不少。比如‘香水大王’周信钢。”浙江私募人士表示。
从公开信息来看,剽悍潜伏、长线坚守的“乾瞻系”回报似乎并不如意。以科力远为例,从2013年第四季度至2014年6月末,即“乾瞻系”大举建仓期间,科力远股价在每股5元至7元区间(前复权)。近8年过去了,科力远最新股价还停留在这一区间,看似“乾瞻系”从中并未赚取显著收益。
“浙江乾瞻做股票市场,除了财务投资之外,有一个较大的动机是与一级市场投资联动。”熟悉该公司的商界人士介绍,高雅萍比较喜欢投资医药类资产,一级市场有诸多布局,期望通过二级市场套现。
据记者梳理,“乾瞻系”拥有庞大的投资版图,一、二级市场均有颇多涉猎。比如,海特生物就是“乾瞻系”一级市场的猎物。在海特生物上市前,浙江乾瞻财富股权投资基金合伙企业(简称“乾瞻财富”)入股成为其第三大股东,持股比例5.42%。上市后,乾瞻财富将所持股份转手给了高雅萍和蒋仕波持有,两人至今未作减持。
高雅萍也熟稔一、二级市场的套利操作。2015年6月,高雅萍以每元注册资本对应13.819元的投资价格向艾科半导体增资723.65万元,耗资1亿元。当年12月,大港股份披露收购草案,拟作价10.8亿元收购艾科半导体100%股权。半年时间,高雅萍的1亿元成本变成了1.35亿元估值,其中一半以现金支付,另一半换成了上市公司股票。
从“乾瞻系”的股权架构看,核心企业浙江乾瞻旗下的主要股权投资平台是上海乾瞻投资管理有限公司,下设多只有限合伙制基金,投资了炬佑智能、科韵激光、索元生物等一批项目。另外,蒋仕波控制的浙江悟源股权投资合伙企业也投资了广州小虎汽车、浙江百山祖生物等多家企业。
以投资规模论,高雅萍最大的一笔二级市场投资是金石亚药。2021年7月,金石亚药前实控人蒯一希家族将所持5.10%的股份转让给了单一第一大股东高雅萍,后者以25%的持股比例坐稳大股东席位,上市公司宣布进入无实控人状态。
除了青睐医药资产及浙江企业,“乾瞻系”重金押注科力远和钱江摩托也有微妙的共性。2016年6月,吉利斥资约10亿元收购钱江摩托29%股权,成为公司第一大股东。叶茂杨正是在公司易主信息发布之前潜伏其中,之后“盟军”大举建仓,最终招致了前次的罚单。
而2014年前后,科力远与吉利传出合作消息时,也恰是“乾瞻系”大举增仓的起点。2019年初,吉利成为科力远第二大股东,“乾瞻系”不离不弃坚守至今。
资料显示,截至2021年9月底,高雅萍个人持有9家A股公司股票;蒋仕波持有7家A股公司股票。据记者粗略估测,“乾瞻系”军团明面上的二级市场股票市值达20多亿元。
一个核心问题是,“换手率”极小的“乾瞻系”,其资金究竟来自何处?
“蒋仕波是一个非常有实力的大咖,他的财富和实力,不亚于在期货、股票领域广为人知的另一位大咖。他是炒期货发的家,对生物医药领域又特别感兴趣,所以夫妻俩投了好多生物医药类的公司,且不在乎短期回报和波动。”一位与蒋仕波夫妇有过交集的上市公司高管告诉记者。
“股票市场上将蒋仕波称为牛散,其实期货市场才是他的主战场,传闻蒋控制的资金量在百亿元以上,热衷于期货橡胶投资,本人非常低调。”浙江一上市公司高管对记者说,蒋仕波夫妇有大致分工,前者主攻期货交易,后者管理股票及股权投资。
综上所述,在期货市场斩获巨额财富的蒋仕波夫妇,通过一系列股权架构,布局了一、二级市场的大量投资。这些跨市场的资金通道之间是否存在更多勾连?值得监管部门深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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