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经济周刊》记者 张宇轩 | 山西报道

就在接到向14省市区提供保供煤炭的任务之后，产煤大省山西在国庆黄金周内饱受暴雨侵袭，多地汛情告急，同时也导致60座煤矿停产。

中煤华昱某矿井，井下工人正在作业。

在暴雨之前的9月29日，山西召开了全省四季度煤炭保供中长协合同对接签订会，会上安排部署了省内煤企四季度煤炭保供任务。在此次保供任务中，中央驻晋煤炭企业、晋能控股集团、山西焦煤集团、华阳新材料集团、潞安化工集团等主要大型煤企将在2021年剩下的3个月内，向天津、福建、广西、江苏、海南等14个省市区的发电供热企业进行煤炭保障供应。

而随后在10月2日至7日之间，山西省出现了持续多日的大范围降水，最高降水量一度达到285.5毫米，暴雨导致省内37条河流发生洪涝灾害，河流决堤、道路冲毁、耕地毁坏，以及工业企业停工。

在煤炭紧俏的行业背景下，山西作为产煤大省，省内煤炭企业在暴雨中的运行情况备受关注。据山西省应急管理厅10月8日公布的数据显示，此次灾情导致全省60座煤矿停产。

记者注意到，除山西外，陕西、内蒙古等煤炭主产地也在此前后承担了多地的煤炭保供任务，涉及供煤总量已超亿吨。而此次暴雨同样也波及了陕西多数地区，因灾害带来的风险或将影响到该省保供任务的进行。

与此同时出现的情况是，煤炭价格继续上涨，屡破历史高点，截至10月11日，动力煤现货报价已达2200元/吨。

煤企：原生产计划须为保供任务让出产能

将目光聚焦于饱受暴雨折磨的山西。

今年年初，山西省能源局公布了全省煤矿分布及产能状况的统计数据。截至去年年底，山西全省共有生产煤矿668处，合计产能为10.46亿吨/年，约占全国总产能的1/4。

此次汛情中，截至10月8日，停产的煤矿数量占总数近10%，尽管随后多数煤矿恢复生产，但目前没有迹象表明山西承担的煤炭保供任务因此次灾害而做出调整。

10月8日，中煤集团山西华昱能源有限公司（下称中煤华昱）一位负责人在接受《中国经济周刊》记者采访时透露，日前发改委给山西省下发的保供煤炭任务时间为今年第四季度，总量为5300万吨。分解后，山西省内中煤集团旗下在晋煤企共承担1440万吨，中煤华昱承担了其中的80万吨。

乍看起来，5300万吨的保供煤总量与2020全年10.46亿吨的总产能相比，颇有点九牛一毛的意思。但该负责人表示，分摊到煤企的任务还是颇具挑战。

“在原有生产计划的基础上，（保供任务）额外增加的80万吨”，对于中煤华昱这类年总体产能不到1000万吨的煤企，需要企业削减原生产计划为这项特殊任务“让路”，“舍小的保大的”。

10月6日，山西省印发《关于将部分煤矿列入保供煤矿并按要求组织生产的通知》。

10月6日，山西省印发《关于将部分煤矿列入保供煤矿并按要求组织生产的通知》披露，本年度前8个月完成全年产量的51座煤矿以及拟核增产能的98座煤矿列入保供煤矿，并按要求组织第四季度的生产。文件附表中的信息显示，这149座煤矿合计净增产能为6330万吨/年，第四季度预计可增产2867.5万吨。

就该文件所载信息来看，不论是全年产能核增季度平均数值，还是第四季度预计增产数值，显然与上述中煤华昱有关负责人透露的第四季度保供5300万吨的任务相去甚远。

文件发布单位的工作人员向《中国经济周刊》记者解释，这份通知列表中的149座煤矿并非此次参与保供煤矿的全部，尚有其他参与保供的煤矿信息不在该列表中所载。

“我们已制定了初步的计划，这个月打算先增产20万吨”，上述中煤华昱有关负责人告诉《中国经济周刊》记者。据其介绍，公司目前在产煤矿有南阳坡、五家沟、水泉、元宝湾等，年总产能为720万吨。此次保供任务80万吨超原产能11.1%，已经超出产能限制所允许的10%的幅度，而且这4家煤矿均不在上述拟核增产能的98座煤矿之内。

这位负责人表示，公司目前打算以牺牲既往生产计划来腾挪产能。

保供煤价与市场价有差距

一方面是煤炭生产企业开足马力大搞“保供”，另一方面是煤炭销售价格始终居高不下，甚至在这个被业界一向视作煤炭行业淡季的时候，煤炭价格依然保持着强劲的上涨趋势。于是，网上有人将这番局面戏称为“煤超疯”。

据《券商中国》报道，10月9日，动力煤港口现货价格大涨，突破2000元/吨的历史性大关；10月11日，动力煤现货报价更是达到2200元/吨，刷新了历史纪录。

煤炭价格疯涨或可追溯到今年春夏之间。据信达证券研发中心统计的数据显示，秦皇岛港动力煤（Q5500）山西产市场价从今年3月开始出现大幅上扬迹象，从每吨不到600元的价格一路飙升，截至10月8日，市场价已达1832.5元/吨。

原煤装载进火车车皮。

但保供基准价与上述市场价有较大差距。

中煤华昱一位销售经理告诉《中国经济周刊》记者，保供煤的合同定价与市场价格并不一致，有关部门给出的指导意见是，合同价要在基准价的基础上，双方进行协商，允许有一定空间的浮动，目前基准价为535元/吨，合同定价是基准价加上浮动价，但目前最终定价仍未确定。

据其介绍，中煤华昱销往秦皇岛港口的煤炭主要为热值5000大卡左右的动力煤，早前的销售价格约为1300元-1400元/吨。

保供煤的基准价与港口价相差近千元，但介于保供合同价存在浮动空间，保供煤价究竟与市场煤价相差多少，目前仍然是个未知数。

“晋煤外运”难题亟待统筹解决

自今年中旬开始，国家发改委、国家能源局等部门就相继采取措施，在全国范围内，一面约谈企业平抑煤价，一面加快释放产能，增产保供。

尽管前有政策铺路，但对于部分山西煤企而言，暴雨之下，肩上的保供任务并不轻松。

在10月12日的新闻发布会上，山西省应急管理厅厅长王启瑞在答记者问时提到，受暴雨影响，此前太原、晋中、长治、晋城、临汾、运城等地部分生产煤矿紧急停产撤人，后相继恢复生产。截至发布会时间，仍有4座煤矿未能复产，停产煤矿产能合计为480万吨/年。王启瑞表示煤矿停产时间很短，不会对保供造成明显影响。

但对于山西中部、南部的煤企，暴雨对公路、铁路及附属设施的损毁或在一定程度上影响“晋煤外运”。在此次暴雨中，山西全省公路受损长达6021.36公里，包括多段高速公路和国省干线。

对此，山西省交通运输厅一级巡视员李贵顺在发布会上表示，尽管经过抢修，道路交通运输网络基本恢复畅通，但由于受损严重，部分公路仍处于阻断状态，目前省厅对于难以恢复的灾损道路计划制定暂时绕行方案。

等待入场的运煤卡车。

除了自然灾害的影响，煤企自身对于煤炭外运也是颇感压力。由于之前煤企的客户相对固定，运煤路线相对单一，而如今对接多省市区的保供任务也在一定程度上带来了交通难题。

以中煤华昱为例，其早前的煤炭客户多为江苏、海南等地企业以及自有电厂，而此次对口保供的省份新增了河北、天津、河南、辽宁等地，运煤路线需要重新进行多向规划。但由于发起保供的部门为发改委、能源局，并不包含交通运输主管部门，因而前期并未对铁路、公路等运煤路线做出完善规划。

公司负责人告诉《中国经济周刊》记者，由于“（当前）政策尚不明朗”，运输上存在的问题还“希望政府部门能做出统筹协调”。